不加手段就能看見靈魂的只有沈寒一個。

手上還拿著針，她沈澱心神。

“宋爺爺，你不親自動手嗎？我怕......”

“那針早就認你為主人，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，放心大膽去做。”

沈寒深深吸了口氣，之間浮現血光，周圍點了蓮花狀的幾盞燈臺，火光閃動，宋昱碎成七片的靈魂出現在她眼前。

早就有心理準備，可真的見到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酸。

太狠了，夢薇點燃自己還夾裹了大魔的魔氣，切口是鐮刀造成的，其上還滲著滾滾魔霧。

化作了一根魂線的宋蠡靜靜蜷躺著。

碧青色的針帽上出現一個小孔，魂線自動穿了上去。

沈寒一手持針，一手持鑷，從胸腔開始，細密的針線穿梭，每進一針，一點黑氣對抗似的咆哮，接著被針尖刺破，黑霧消散。

“大宋先生，您感覺怎麽樣了？”

這是訣別，在完成一處碎裂縫合後沈寒忍不住問。

“謝謝你，你一直運輸自己的靈很辛苦，不必再給我爭取時間了。”

是，沈寒想讓宋昱醒來的時候能和宋蠡最後說上些話，所以一直靠自身的靈做清除。

“我還成，這段日子也是有精進的，您放心，宋先生是我師父，我一定把他縫補得完完美美的。”

說著，沈寒專註於手上的動作，心神合一，明臺清凈。

最後一針被縫上後，沈寒周身卷起靈氣風暴形成一個符印，那符印引導著線尾自動成結，結印形成的時候，宋蠡的魂力被喚醒，縫補的靈魂裂口開始愈合。

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，宋昱終於醒了過來。

“宋先生醒來了！”沈寒驚喜地叫到，完全不知道自己臉色如何慘白。

“大宋先生！”沈寒調動起最後一點靈，那線尾還沒有完全和宋昱的靈魂融合，“快！”

頭重腳輕地沈寒被莫清及時抱住，靈魂深處都感覺到疲憊，她揉了揉雙眼，喃喃說：“要好好的。”

接著暈了過去。

再次睜眼已經是第二天天黑。

醒來第一眼就看見莫清擔心的眼神，他一瞬不不瞬地盯著自己。

“好些了嗎？”他遞過來一杯藥茶。

“本來就沒什麽事。”沈寒一口喝幹，著急問，“宋先生怎麽樣了，最後有沒有和大宋先生告別？”

沈寒知道，宋蠡這個人的靈魂不會重回古地，無法進入輪回，今後，就會成為養料滋養宋昱。

“他們父子兩最終還是說上了話。”莫清說話的時候，聲音低低的。

沈寒敏感察覺到他的異樣情緒，握著他的手說：“莫清，步霆，我是說你父親的事......”

“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會控蠱繼承了他的衣缽對吧。”

“嗯。”本來莫家就已經夠讓人非議，如今莫清又學會了用蠱，是非就更多了。

“你說步霆這人怎麽樣？”

沈寒小心翼翼擡起眼看莫清臉色，糾結著要不要說實話。

“我當然是要聽實話。”

沈寒想了想說：“挺壞的。”何止壞，簡直壞到胚子裏了。

“我也覺得他很壞。”莫清說這句話時，神色中有些悲涼。

“他是個心氣極高的人，在發現被控制以後，想要另辟蹊徑，我給大魔下的蠱，就是他的終極傑作。”

“那是什麽，大魔那天是吃的個大虧。”

好像以前他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都很難達到那效果。

“我父親知道大魔魔魂被一分為二，所以天然就有弱點，在沒有湊集完整的魔魂前，大魔是一定要通過吞食別人的靈魂做補充的。”

沈寒明白了：“所以他根據這個特點研制出附著在靈魂上的蠱。”

“沒錯，大魔也不傻，直接下蠱根本不可能成功，你看夢薇，很普通的一個人，但大魔卻費了一番心思幫她提升，一方面是為了讓她替自己賣命，另一方面，也是她的口糧。”

最好的選擇，莫清接莫家變故和他們決裂，故意讓夢薇接近，那時已經把蠱下到夢薇身上。

“夢薇我了解，她對你尚且恨之入骨，對羞辱她的大魔，尤其還長得和你一樣，那恨意只會更甚。”

“所以你料定夢薇心有不甘，就給了她一個暗示，去搶大魔的魔軀。”

或許別人會說莫清陰險，算計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。

但拜托要搞清楚，人家不愛，拒絕過，說清楚，還總有人犯賤把她這正牌女友當三，莫清能忍她都不能忍。

何況她幹了件好事嗎？幹了件人事嗎？

莫清沒告訴沈寒夢薇采補人的事，不然懷裏的小家夥肯定受不了要吐出來。

“跟著夢薇進去的人被宋昱從另一個通道遷移走了，帶頭蹦跶的也揪了出來，接下來靈界的地震才剛剛開始。”

最需要同仇敵愾的時刻呀。

“你有什麽安排嗎？”

莫清頓了一下，最後說：“我把家族裏一些小輩秘密送走了。”

就算靈界破敗了，以後沒有莫家，至少世界上還有他們的火種。

“大部分家族也都一樣吧。”

她還發現了宋爺爺帶著一批白胡子整理書冊，想來是怕被人禍禍及，很多珍典遺失吧。

“別喪氣，”莫清夾了一下她的鼻子，“要知道對付大魔和老鬼不僅是靈界，一旦他們逃了出去，外面一樣遭殃，申家作為樞紐已經通過沈女士和高層溝通決策，他們也會助我們一臂之力。”

對呀，科技日新月異發展，恐怕就是大魔和老鬼也想不到科技能帶給時間毀滅的力量。

莫老鬼的老巢不就被他們給炸了嗎，下面都開發出執法槍了！

宋昱此刻正在玩命苦修，直到宋飛羽進來。

“爺爺。”

宋昱擦擦額頭上的汗珠又給人沏了茶。

宋飛羽看著宋昱還起伏的胸膛有些不悅，反射性地拿出對病人的一套來：“剛好就玩命，那命就白救了。”

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失言了。

旋即祖孫兩沈默無言。

最後還是老爺子先開口：“你父親最後說什麽了？”

宋昱眼底似有波動，一開口，聲音有些啞：“他讓我好好孝敬您，連他那份。”還有，很高興有他這麽一個兒子。

聽發這句話，老爺子眼眶有些濕潤了：“他很好，他一直都很好，能做他的父親，我很榮幸！”

可惜這些話，宋蠡永遠都聽不到了，血肉相連的至親，其實掰著手指頭數數，實在沒幾天痛快的。

怎麽會不好呢？在造化門危亡關頭，宋蠡毅然選擇犧牲自己保全上下，即使只剩下靈魂，也要保護自己的血脈，把宋昱從封印的陷阱推了出去。

宋昱垂下頭說：“作為他的兒子，我也很榮幸。”

他會帶著父親那份，變成刀劍，刺穿眼前的黑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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